想我苦哈哈的一生

《想我苦哈哈的一生》:把人生舞台演成一齣永不散場的喜劇。

詹姆斯.瑟伯(James Thurber,1894-1961)小檔案

美國幽默作家、小說家、漫畫家。從《紐約客》出道後,持續以平易近人的作品征服大眾的心。他擅長以肢體式幽默、荒謬情節、神經質人物將故事推至無法收拾的慘兮兮崩潰貌,再嘎然而止。他形塑出當代喜劇的樣貌,喜劇演員班史提勒(Ben Stiller)甚至將瑟伯的短篇小說〈華特.米堤的私密生活〉改編成電影《白日夢冒險王》。

這本書在說什麼?

我很喜歡的獨立出版社逗點文創結社時常企劃有趣的出版專題,《想我苦哈哈的一生》是大小孩系列的第三本,是繼《老爸的笑聲》之後又一好笑文學書,美國幽默大師詹姆斯.瑟伯的經典自傳。依照瑟伯式風格,他把自己生命中的配角、記憶最鮮明的片段,通通呈現在這本搞笑作品當中,完全不走嚴肅路線。內頁插圖也全出自他手,展現十足的幽默。

笑死人的人物,各自本色演出

瑟伯一家神經兮兮,大家都有各自的小毛病,而他的書寫讓人物誇張又寫實,從最小的家務事乃至有點恐怖的其他角色傭人或毛小孩,他也能像寫劇本一般輕筆帶過,而刻意略過其實有點慘烈的地方。尤其家中的場景更精采,諸如〈床塌之夜〉、〈鬧鬼夜〉、〈傭人小記〉、〈愛咬人的狗〉等,在煩躁的日常之下,他寫出那之中的趣味與好笑,讀一讀還真的有被說服的感覺。

好比我私心喜歡的爺爺,其實是一個精神時常錯亂的老頭,典型的美國退役軍人,有一點戰後創傷,但又詭異地永遠記得戰時為國奉獻打仗的榮耀,導致這爺爺常常胡亂開槍,嚇得大家都不知道他何時發作。整體讀下來竟有一種溫馨感,突然意識到他筆下寫的任何事情,都讓家人依舊是家人,生活也照樣過下去。

《想我苦哈哈的一生》內頁插圖/〈大壩潰堤了〉篇

荒謬之中的貼切

除了瑟伯的有趣家人以外,我們又可以從〈大壩潰堤了〉、〈追想大學時〉跟〈我在徵兵委員會的夜晚〉看見圍繞在瑟伯周遭的人們,其實也有令人匪夷所思的荒謬樣貌:

人們大喊水壩要淹了城市,結果一群人跟著盲目四散,眾人移動如沙丁魚的樣子何其好笑。

瑟伯的視力問題,導致他在植物學課沒辦法看清楚顯微鏡下的細胞、在軍訓課跟體育課也有些吃力,但仍然有老師或教官想「導正」他。整個上學過程,他真的很認真煩惱到底「最大的問題是什麼?」學校還是自己?

徵兵委員會也很ㄎㄧㄤ,因為行政疏失,一直叫瑟伯不斷前來體檢,但他也根本上不了戰場。瑟伯不小心拿起桌上聽診器,就突然被錯認為負責體檢的醫生,服務了四個月……

總之,夠荒謬的劇情讓人難以想像這竟然是真實人生,而非小說!而這也是最活生生的部分,瑟伯背後的苦澀,他一樣還是收了起來,沒有要擴大描寫悲哀。因為對他而言的精華,終究是當下的直覺感受;萃取出來的,是原汁原味的實際狀況,其他則由讀者自行品味,他先退場。

最喜歡的一篇:〈夜半又驚魂〉

特別要推這一篇〈夜半又驚魂〉。我在咖啡廳讀這篇的時候,真的笑到不行,隔壁桌還想說我是發生什麼事?XD故事描述瑟伯跟他的老弟在半夜搞鬼搞怪地吵老爸。完全就是曾為小屁孩的我們,都有可能做的事情哈哈,最搞笑的是這對兄弟也沒講好,但卻可以連續兩次(還事隔半年)都驚嚇到老爸。藉由瑟伯有點冷靜又生動的描述,讓我覺得反差的文筆跟腦中跳出來的畫面還真是搭配得非常有默契,超像搞笑電影會出現的旁白。

《想我苦哈哈的一生》內頁插圖/〈夜半又驚魂〉篇

後記

有個早晨稍晚的時候,沒多久前才做完最後一次體檢的我被又是鐘聲、又是汽笛聲的噪音給吵醒。那噪音越來越強、持續得越來越久,也越來越亂。停戰了。

這是全書的最後結尾,剛好結束在〈我在徵兵委員會的夜晚〉這一篇。整場荒謬的徵兵過程,突然將戰爭的苦難昇華成小人物縮影的日常搞笑版。那一句簡潔的「停戰了」也讓這句點令人欣慰。

原本超難想像怎麼幽默大師連自己的一生都充滿荒謬,但後來想想,其實是因為瑟伯總是用幽默的眼光看待世界,才讓本來應該超悲劇的事情顯得這麼好笑又深刻,最後還集結成一本讓人愛不釋手的人生喜劇!

正如卓別林說的:「人生近看是悲劇,遠看是喜劇。」或許我們都該試著像瑟伯一樣,把人生拉長成一場值得一再演出的喜劇,就會發現這個舞台竟然有那麼多有趣的事情等著我們去發掘探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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